碧兒順著賀蘭霜的視線向暖亭的方向瞧著，再轉過頭來看賀蘭霜，只見她面色鐵青，雙眼通紅的樣子著實嚇人。

碧兒端著醒酒湯的手微微發顫，小心翼翼的問：“長公主，這醒酒湯……”

只是不等碧兒說完，賀蘭霜便一個擡手，直接將碧兒端著的湯碗打翻在了地上。碧兒嚇得趕緊跪了下去，瑟瑟發抖的不敢出聲。

可再一擡頭的時候，賀蘭霜已經走了，碧兒只好趕緊起身去追。

而小玖則是好半天才平定了情緒，本就昏沈的頭腦，被這一嚇，變得更暈了。

“你還打算抱到什麽時候？”風無月皺眉問。

此刻的天色已經黑了，小玖一楞，這才尷尬的松開了手，轉移話題道：“今日……是冬至，你怎麽不在自己的府上，跑到這來做什麽。”

風無月重新坐回位置上，倒了一杯酒，隨口說：“賞月。”

小玖坐在風無月對面，滿臉不信的嘲諷道：“怎麽，宮裏的月亮，跟相國府的月亮不一樣？”

風無月喝了一口酒，並未答話。只是神色微變，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章德殿上……

沈默了好一會兒，風無月才看著小玖問：“聽說陛下最近為了兵符一事，忙的不亦樂乎。”

小玖打了個哈欠稱：“相國大人不也是如此麽？”

“怎麽樣，有什麽線索？”風無月問。

“沒有。就算是有，朕也沒傻到跟你分享吧？”小玖嗤笑。

原本想借著這個機會，探探風無月的口風，金統領一事，是不是跟他有關。但思來想去，小玖還是決定先調查再說。萬一風無月不知道這回事兒，自己說了，豈不是不打自招。

小玖抱著暖爐，看著似乎並未打算離開的風無月，腦海中聯系著金統領的死，微微皺眉。

風無月再倒酒的時候，卻發現壇子裏的酒已經空了，有些失望的說：“青蘿，取酒來。”

青蘿從亭子外進來，看了小玖一眼，低聲道：“大人，時候不早了，你還沒吃東西，不要再喝酒了……”

小玖爬在桌子上，眨眼瞧著風無月。脫掉官服的他，仍舊是一身白衣，衣服上所印著的暗紋，在月暮的初升之下，隱隱做閃。

“怎麽，冬至都要過去了，相國大人還沒吃飯？朕就說，是時候討個媳婦給你做飯了……這樣你就不會閑的沒事，整日與朕作對。”小玖撇著嘴，搖頭稱。

風無月白了小玖一眼，嘴硬的說：“本相不餓。”

不知為什麽，看著此時寒風中孤獨飲酒的風無月，小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。盡管他從來不盡人意，冷血無情。可眼前他蕭瑟的輪廓，卻又是那麽清冷孤寂。

他說，自己不需要親人，也不需要人陪著。可哪有誰願意在這寒風之中獨自喝酒買醉？小玖心中一陣悸動，暗自的說服著自己，暫且不提恩怨……

小玖忽然起身，將風無月也順帶扯了起來，說道：“朕記得今日的餃子剩下了不少，看在相國大人勞苦一年的份兒上，賞你了。”

風無月甩開小玖，納悶兒的看著她：“你是說，把你吃剩的賞給我？”

“嗯哼。”小玖眨了眨眼，卻不由分說的拉著風無月往外走。

“你幹什麽？”風無月不情願的在小玖身後問。

小玖扯著風無月的手，一邊走一邊說：“今天是冬至節，哪有不吃飯的道理？雖然我們是敵人，但是今天呢，朕就暫且不計前嫌，帶你去吃頓好的！”

“你無聊不無聊……”風無月嘴上不情不願，可倒也沒拒絕，只是任由小玖拉著他走。

小玖帶著風無月往禦膳坊的方向走著，風無月默不作聲的跟著，青蘿則是遠遠的跟在二人身後。

走了一陣子，小玖忽然轉頭問：“風無月，你是不是熱了？怎麽手裏這麽多汗？”

風無月目光落在小玖牽著自己的手上，輕咳兩聲，很不自在的說：“你……你放開我，我自己走。”

小玖使勁兒的盯著風無月半天，噗嗤一聲笑道：“嘖，堂堂北燕相國大人，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？該不會連女子的手都沒拉過吧？”

風無月瞪著眼看小玖，卻無法辯解。但面對小玖的嘲諷，風無月卻是甚為不服氣的直接將小玖整個人攬入懷中，緊緊的摟著小玖的腰，面不改色的稱：“走吧。”

小玖一楞，暖爐險些嚇掉，忙不疊的推開風無月，白了他一眼：“流氓！”

風無月看著小玖慌亂逃竄的身影，跟住她的腳步，眉梢卻不禁浮現起了笑意。

來到禦膳坊，已經過了用膳的時辰，宮人們也都清閑了不少。門口的守門宮人時不時的打著哈欠。

小玖剛要上前，想了想又說：“不行，朕帶著你來吃東西？這萬一被別人看見了，又要傳閑話了。我們偷偷進去，怎麽樣？”

風無月不滿的冷聲道：“吃個東西還要像做賊一樣？”

小玖卻二話不說，扯著風無月往禦膳坊的後門走：“你懂什麽，禦膳坊裏的好東西多著呢，只不過……有宮人在的時候，朕都不好意思多吃，嘿嘿……”

“無聊。”風無月白了小玖一眼。

小玖帶著風無月來到禦膳坊的後門，這裏果然沒人守著，小玖得意的小聲說：“之前我做嗣君的時候，經常來這偷東西吃！”

宮人們偶爾進出，提著各種菜籃子，還有從裏面提出來的垃圾。沒折騰多久，似乎宮人也都離開了。

小玖屈著身子，貼著墻，像個賊一樣慢慢的往裏走。風無月卻大搖大擺的跟在小玖身後，小玖一回頭見此，急忙拉著風無月蹲下來，用極小的聲音說：“餵！你是不是想害死我！朕可不想被宮人傳出跟你的閑話，不過是帶你吃點東西！”

風無月有些搞不懂，自己府上什麽都有，為什麽要跟這丫頭像賊一樣來偷吃東西？

不等小玖繼續說，風無月就突然按下她的頭，緊張道：“噓！有人！”

小玖趕緊閉緊了嘴巴，果然有宮人路過。直到那宮人走後，兩個人才順利潛入了禦膳坊的大殿。

風無月功夫極好，一個翻身就輕而易舉的躍進了裝滿美食的內殿，並且悄無聲息，毫不費力的將小玖也一手提了進來。

小玖驚訝而又略帶崇拜的看著風無月，小聲道：“想不到最適合做賊的是你，不是我啊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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